Be There : Volcano Acatenango 跨年

摩托車里程： 64 公里

高度：2600 ~ 3976 m

剛從 Acatenango 下山，身體的疲倦感讓腦袋跟著停止運轉

這兩天一夜的登山跨年行程堆疊了太多東西到身上、心上

要理出頭緒需要確實花一點時間

在來到 Antigua 和 Steven 見面、聊天並成為朋友後

就對他說的 Volcano Acatenango 登山行程非常感興趣，在決定不去 Tikal 後便打算以這個行程來跨過 2016

從大峽谷開始便愈來愈喜歡露營，加上添購了些許露營的裝備

只要找到機會就想要在帳篷中度過夜晚

但這在沿途以城市為目的地移動的旅行裡，要露營著實不容易

只能在幾個里程上算起來合適，並且充滿吸引力的地點上露營

而在安地瓜的這安逸的三週裡，身體已經漸漸的不習慣旅行了

剛好趁這個機會暖身，為即將到來的再次啟程稍微準備一下

再出發的前一天晚上吃了預防高山症的藥，然後跟一同住在 Jualian 家的 Ryan 和 Daniel 出去喝酒

大概是藥效的緣故，啤酒喝起來完全沒有味道，這讓我感覺不太對，決定提早結束回去睡覺

12/31 早上七點半起床時頭非常非常暈，不知道是否跟藥有關，早餐一吃就想吐

想說慘了不只是有點感冒，還出現這樣的症狀，可能要放棄這個行程了

後來在床上多休息了一個小時後身體轉佳，儘管還是有點頭暈，但還是決定出發

從 Antigua 往登山口 La Soledad 的道路非常平順好騎

只花了約 40 分鐘左右便抵達

花了 10 Q 將摩托車寄放在附近的人家裡

扛上背包，向前挺進

這次我在裝備上有特別處理過，把前幾次登山時那些根本不必帶的東西都拿出來，也非常克制食物的備量

讓這次登山的裝備算是相當輕量

而這也確實讓我這次的行程受益良多，除了太陽眼鏡跟備用外套、緊急求生組外全都用上了，食物也幾乎剛好吃完沒有多餘

從登山口海拔 2600 m 開始，一口氣向上爬了 200 m

基本上都是很陡的沙土路面，格外費力

抱著稍後就會改面地貌的期待心情，氣喘吁吁的一步一步向上

抵達 2800m 的第一個休息點，在這邊把第一個鮪魚罐頭打開來配著麵包

再買了一瓶可樂配著吃

登山最期待的就是一邊向前一邊減少重量

在這邊遇到了一團歐洲來的朋友

由於和他們差不多時間一起出發，所以打了一下招呼

從一號休息點開始就是副熱帶氣候的叢林，跟台灣感覺非常像

我想由於感冒 + 穿太多 + 久未運動 + 高海拔的關係

我爬了不久後便感覺位非常不舒服

沒能跟上歐洲團的腳步向上

在中途將中午吃的鮪魚和可樂嘔了大概一半出來後感覺好很多

便繼續前進

本以為只有第一段路程會比較陡，想不到整條登山道差不多都是這種情況

花了大約一個半小時總算脫離潮濕的叢林，周邊的景色開始漸漸變得清澈

灌木叢愈來愈少，取而代之的是愈發稀疏的針葉林與枯木群

此時海拔高度大約 3200，膝蓋周邊的肌肉開始強烈抗議

每走一步就抽筋，直到彎曲才舒緩

但以之前在大峽谷的經驗，登山重要的不只是身體的狀況

節奏感也同樣重要

好不容易離開叢林，雖然坡度並沒有減少，但身體已經稍微習慣高強度的登山節奏下，決定拖著疼痛的雙腿緩步前進

就這樣持續抽筋，舒緩的向上爬了大約 200 公尺

在接近 3400 m 一處稍寬的道路上遇到了方才的歐洲團，我停下來跟他們聊了一下天，介紹我的旅行順便休息三分鐘，然後先行離開

接下來就是我在前面緩步前進，他們團員中負重較輕的男生先超過我，而我又比女團員快一點的狀況下，默默地混入了他們的隊伍

隨著高度繼續上升，周遭的景緻正式變成高山地貌

我就這樣跟著他們一起走到下一個休息點

此處是遊客垃圾集中處，我們稍微停了一下後便繼續前進

就這樣一路從 3400 m 一口氣爬到 3600 的營地

這條路雖然有高有低，但相對平緩非常非常多

算是對身體的救贖

我在這段路上與歐洲團的一位荷蘭女孩邊聊天邊走，感到輕鬆愉快

營地是一片山坡，闢了許多平地供登山客紥營

可以清楚地看見 Volcano Fuego，而此時他正每五分鐘間歇的冒著濃煙

非常壯觀

團員之一的 Fabian 邀我一起抽煙欣賞這景色

此時是下午 3:30，我思考著是否要繼續向上直到山頂

一邊和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他們的導遊說如果我要跟他們紮在同一片營地上就需要付 100 Q，他會提供熱巧克力給我

我當然不願意，不過團員們邀請我跟他們一起生營火

於是我在四點時決定今天不要攻頂

在他們附近，稍微高一點的營地紥營

在紮營前天色尚早，歐洲團員們開始窩在一起聊天

我的英文程度並沒有好到可以在團體中說笑

於是我默默的往稍微高一點的地方爬

遇到了今天開始登山時遇到的法國女孩和瓜國青年

還有他們同團的法國男、日本男與韓國女

一起觀看眼前的景色，各自想點事情

當太陽下山後，此處的景色也開始變得不可思議

我所能想到唯一的形容詞只有「魔幻」而已

眼前空氣非常清澈，巨大的 Volcano Fuego 不時噴著黑煙

雖著太陽同時西下的月亮是下弦月，但仍能清楚看到被地球遮蔽的陰影

星星清晰可見，整個眼前所見的景象被夕陽餘暉切開成三段

最上方的是透著清澈的藍色的黑夜，中間是漸層的橘紅

然後往 Volcano Agua 看去，下界被一片霧靄罩住

此刻我真的覺得自己好像正處在通往另外一個世界的中繼點

往下是塵世，往上是孤寂的永恆

所謂的逢魔時刻，在我過往的人生經驗中從來沒有這麼清晰過

不過在進入墨西哥的第一天，在夕陽餘暉下一邊趕路，一邊重複一百次的聽著 The National 的 About Today 時，也相當有感覺

天色轉暗後，我回到選定的營地將帳篷搭起

大概是太久沒有用了，我居然把外帳跟帳體搞錯，花了五分鐘在想為什麼搭起來形狀這麼奇怪

將帳篷搭好後開始煮飯，晚餐的牛肉麵非常好吃，可惜鋼杯太小

煮麵的過程一直發生水不太夠的情況，蛋也只能煮的半生不熟

不過還是非常滿足，只可惜沒有買小瓶的威士忌帶著

在煮飯時，歐洲團的朋友邀我過去一起聊天

不過當大家圍著營火、開心說笑時

我的英文能力仍不允許我參與

空晃了半小時、抽了一根煙後便提早返回帳蓬

不確定過了多久，當我在帳篷中將睡袋、露宿袋、毛毯等都放好時

荷蘭旅還突然大叫 Oh my god，我趕緊向外探頭

大家最期待的景象果然登場了

Fuego 像是憤怒地吼叫一樣，向暗夜中噴發出猛烈的岩漿

許多發紅的岩漿目測大概飛了五十公尺高，然後猛然下墜，撞在 Fuego 山體上

然後才傳來向是像煙火的聲音，只是更加連續，而且在那爆炸聲中

總覺得好像包含著一點憤怒，一點狠勁

這景象實在太懾人，我在爬出帳篷觀看全程後發呆了幾分鐘

何其幸運啊，期待的事物一點一點實現

抱著極為興奮的心情，一邊期待著可以再看到一兩次一邊躺下休息

果不其然，在這個寒冷的跨年夜

Fuego 總共噴發了五次之多

那聲音是如此獨特，儘管週遭充斥著廉價的煙火聲

但每當火山噴發時都能夠辨別的出來

每一次都立刻驚醒，然後拉開帳門欣賞

像這樣的時刻就覺得新的帳篷實在太棒了

其中一次爆發在跨年前的 11:57 pm

醒來觀看後正好倒數計時，完全不需要離開溫暖的帳篷

可以舒服的窩在睡袋裡觀看火山的憤怒，然後倒頭繼續睡

除了第一次外，有兩次不知道噴發時間，剩下兩次是 12/31/11:57 pm 和 2017/1/1/3:10 am

這次的過夜抗寒裝備包括了護腰、 UA 的發熱衣、The North Face 的排汗衣、阿公留下的羊毛衣和 The North Face Hyvent 內襯夾克，褲子穿的是 The North Face 的 Hyvent 雪褲，兩雙襪子

再加上我的三件一組寢具，這僅有 -4C 的夜晚一點也不冷，除了煙火、火山噴發和身體移動不順醒來外，基本上沒有被冷醒過

隔天早上約三點五十分時聽到歐洲團導遊叫他們起床的聲音

由於他前一天跟我說我不能跟他們一起行動，所以我決定比他們晚一點出發

大約 4:20 am 整裝完畢啟程

這次登頂只有 1.5 hr 的路程，但極為困難

整路都是鬆軟的火山土，且路途極為陡峭

拿著手電筒摸黑前進相當危險

不過不知為何，我並沒有感到任何恐懼

大概是疲憊感太過強烈，又或者是對自己的信心正不斷成長

總之我大約花了一個小時十分鐘順利攻頂，超過了提早出發的歐洲團

天際線泛出濃豔的橘紅，和昨晚的夕陽餘暉相似

但由於視野廣闊，看起來更加幻夢

這兩天來已經不知道第幾次受到這些景色的衝擊

內心不知道以什麼為基準的感受強烈的動搖

我不知道在這樣如夢似幻的、神聖的景色的衝擊之後

自己改變了什麼，但唯一能確定的是

我確實的有一點不同了，某些過去自己也不知道、無法想到的關於自己的事情，類似思考的極限這樣的東西，確實地改變了

天色漸亮，旭日從 Volcano Agua 山頂升起

Fabian 拿了一根 Marlboro 給我，我和他一起看著日出抽菸

一切都著麼奇妙

他們那可能不太喜歡我的導遊要求他們下山回營地吃飯

我在山頂多待了 15 分鐘，和來自日本、荷蘭的男孩女孩們聊天，然後繞著火山口走了一圈後返回營地

下山時才驚覺原來稍早摸黑走的路如此陡峭

不過由於沙土非常鬆軟，所以其實還是可以以非常快的速度前進

那群吵嚷的中國人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從近乎峭壁的斜坡上跑下來

其中一個沒有抓到訣竅，用類似平地奔跑的方式向下衝，狠狠地跌倒後翻了好幾圈，所幸沒有跌落山谷

看到這些人的行為，不由得讓人擔憂他們的智商到底有多少

在山頂除了景色外，意外拾獲了兩根木杖

返回營地準備早餐時將其中一支分給前一天遇到的美麗的法國女孩

歐洲團差不多吃完飯，正在拔營離去

我和他們告別後悠閒地把鮪魚罐頭、麵包和咖啡給吃完

飯間其他團也一一離去

我成為最後一個離開營地的旅行者

快速拔營、將衣服脫到剩下護腰和 UA 發熱衣後我也出發

看著我拿著木杖緩步前行的樣貌，覺得自己就是一介僧人

不一定堅定，也不一定要獲得什麼

但仍舊踏上了旅程

下山的路當然是非常困難，陡峭的路不管上行還是下行都同樣的讓身體痛苦

膝蓋不用說當然很痛，不過所幸我還年輕，還很強壯

很快地就一一追上了在我前面出發的旅行團

昨日的旅程顛倒過來，高海拔的景色、副熱帶叢林，然後是最後的農田

在出口時追上了歐洲團

他們都對我的速度感到非常驚奇（老實說我也是）

和他們告別，並答應把照片給他們後

我前往停車場取車，發動引擎，結束這趟旅程

在如此巨大的不真實的經歷中，只有一個心得

"Be there"